2560年2月9日,阴
我叫张小北,我从来不写日记,可是这次我有点害怕了,已经这个时代了,居然还有瘟疫产生,说扩散就扩散,死了这么多人,电视里天天都是医生杵在屏幕中间哇哇说话,偶尔有几个正襟危坐的官员告诉大家别害怕要服从领导,我们一定行,边说边擦汗,几缕湿头发全趴秃脑门上了,这孙子心里一定有鬼。我决定写点什么留给以后的人看看,说不定将来能出书,比如《小北日记——2560年瘟疫珍贵史料大披露》,逢年过节有人给我的墓碑上献花敬礼,说小北爷爷我们永远怀念您。成名是次要的,至少这么做,也许会有人记住我吧。
我住在一个大城市,特别大,城市北边下雪的时候,城市南边树叶还没黄,城市最中间是一个大城门楼子,以此为原点放射出去十几条公路,通往全国各地,环线已经数到二十了,整个城市被这些马路切割成了一张蜘蛛网,丑得不行。我就是沾在这大蜘蛛网上的一只小蚂蚁,八千万人中的一分子,一个小公司的销售经理,是的,这就是我张小北,每天打着鸡血地拼命干活,然后每个月底发的钱刚好够这个月的开销,我总感觉这个城市在白玩我,可是我还不争气地挺乐呵。
现在瘟疫闹得厉害,据说是因为有人尝试跟野生动物交配,结果染了病了,真他妈作孽,没媳妇也别拿野生动物尝鲜啊,据说这病不但致死率比艾滋高,而且传染性比感冒强,刚开始是咳嗽,然后流鼻血,最后皮肤上长黑斑,从脚底开始往上长,等黑斑蔓延到胸口,人就没救了,前后也就半个月时间,老话怎么说来着,九死一生,染上基本就算交代了,用电视里医生的话说,目前无解。听小道消息说,这病是打西南十七环冒出来的,那里有个森林公园,公园面积大,有野物,据说那哥们解决完问题后还去泡了个澡,回家第二天就开始流鼻血,止不住,去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差点把血库的血用完,院长说我们治不了,你快转院,等他一下地才发现两条腿全黑了,真不是被子掉色,两条腿黑得跟炭条一样,当时就吓得坐地上起不来了,眼泪混着鼻血一块流,不仅他,旁边的医生护士也开始流鼻血,院长当时也吓得坐地上起不来了,连夜上报,第二天来了一队兵把医院包围了,连医生带病人一个都没放出来,各地的专家一批一批往往里进,又过了半个月,医院里就没活人了,兵都吓跑好几个。这病没过几天全市就传染开了,怎么传染没人知道,据说是飞沫,咳嗽打喷嚏之类的,市长当机立断决定封城,几千万人仿佛立刻被冻住了,大街上除了警车救护车连个人影都没有,都挺惜命的。
这就是我现在的境遇,今天是封城第五天,跟那个二逼一起泡过澡堂子的人应该全死光了,电视上循环播放日常防范措施和疫情通报,小一个月已经死了三百多了,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疫云之下,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,让人憋得难受、怕得要死。
好久没写日记了,今天就这样吧,顺便记个手账:全身防护服三十件,方便面两箱,纯净水五桶,手纸八卷,烟一条半,楼下好基友大鹏送的橙子八个。
张小北你最棒,你的鼻子是世界上最棒的鼻子,鼻毛最茂盛,嗅觉最灵敏,明天一定不流鼻血,急急如律令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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